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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1977,比翼齐飛 in 《那三届》同人誌

Henry Zhang 6:18
77级、78级大学生的异同

木に子 6:29
Zhang大兄 [握手]好久不见。
好像山西的77没有预考,也不分文理。
内蒙呢?

君子不器 8:33
我77年以在校生资格也参加了北京的考试,
没有复习也没有预考。
只是录取分数线比其他人高很多。

浮雲 8:53
我是辽宁考的,
没听说77级应届高中生分数要高出很多
(班内就有应届高中生)。
老高三确实分数要高出很多。
当年十月份人民日报发出恢复高考一文之前,
小道消息已经流向社会,
至十二月各省统考。
大家都在可能的情况下复习备考。
相信群内还有各省77级的,
亦不乏有高中应届毕业生77级的[表情]

雪迷 8:58
当年除老三届,
就是72,74届毕业生多一些。

君子不器 10:08
应届生和在校生不一样

浮雲 10:15
当年除老高三分数有特殊要求之外,
其他所有人一视同仁,
全体社会人,
包括在校生,应届生,
应当没有差别。
特殊情况例外,
例如77届的张艺谋的年龄超标等等。

liu lin 10:21
可能每个地方政策不一样。
西安和北京类似。
西安当年在校生的录取线比其他人高很多。
我记得当年西安的录取分数线好像是平均分53分左右,
可是对在校生的录取分数线是平均分60分。
我是59.5分,没被录取,所以记忆很深。
我当年也是在校生
直接告诉我没过录取线

浮雲 10:25
各地政策可能略有差别。
可是当年的成绩及录取分数线是公开的吗。
我们这还是進了大学,
个别人和辅导员关系不错才打听到自己的成绩。

liu lin 10:26
而且那几年也没有什么特招,不像现在。

才气冲天 10:27
好汉不提当年勇。

liu lin 10:28
有道理[强]

浮雲 10:29
说得好。
只是怀旧聊一下,并无他意。
问到班上老高三,个个都是高分。
在校生考進来的分数并不高(仅是本地区呀)

CJ-chen 10:52
我是77级北师大化学系。
我印象一般社会生和在校生分数差不多(在校生略高些),
老高三则分数高。
开始因年龄大没被录取,后来走读扩招了。
我们都开学1、2个月以后,
走读生进来几位,都是年纪大高分的。
(北京的77级都记得这一段吧!)

Sun Shenglin 10:58
79的贡献一个分数差,
当年全国统考各地打分,
班里最高和最低相差120分。

liu lin 10:59
在校生基础差,
分数一般都不会高

Sun Shenglin 11:03
文科应该有所不同。

liu lin 11:06
不好意思,有所得罪。在此道歉[表情]

浮雲 11:07
记得文革时,初中三届,高中三届,
一夜之间全部变成光栄的「知识青年」。
77级时,那些老高一至老高三的三届,基础扎扎实实。
要求他们高分也不为过。
尽管年龄偏大(记得是最大必须是1947年以后出生的)

Sun Shenglin 11:27
太客气了。
我看到的也都是身边的情况,
互相补充,信息共享。

不寒不暑 11:44
77级、78级大学生的异同

君子不器 11:46
看来你有必要去回国调查,
回忆了[偷笑][偷笑]

不寒不暑 12:20
我们班进校时年纪最大的已有36岁,
系里年纪最大的乡村英语老师已是40岁的壮年
而班里最年轻的17岁

才气冲天 12:22
俺上大学时还差2个月15岁

山清水秀(新) 12:35
天才

liu lin 12:36
科大少年班的吧?神童!

浮雲 12:41
我们系最小的是1960年生。
和你那17岁差不多了。
但36岁我们这也沒有,
换算出应当是1941年生人,
可能和地区和专业有一定关系。
人材辈出,十年后井喷的年代[表情]

雪迷 12:43
我入学时17周岁

浮雲 12:45
那就是传说中的77级在校生了。
弱弱地问一句:你们77年十月至十二月在做什么?
不复习备考吗?

雪迷 12:46
中学毕业,在家待业。

浮雲 12:47
不复习,就大摇大摆地進考场了?

不寒不暑 12:48
我那时候在工厂当工人,三班倒,

浮雲 12:48
我也是工人。
想考的人都在挤时间备考,
包括在农村的知靑。
备考这方面即有史实,
也留下各种媒体记录。

雪迷 12:52
文革十年都没学习,一个半月够干啥的

浮雲 12:53
所以说,才去复习,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蔡毅 12:54
那叫,临阵磨枪,不磨也光[偷笑]

浮雲 13:01
如果是去遊び的,
想去找找感觉考试是什么样,
不看书也无妨。
因为那时对报名,限制很少。随便报名:
谁还记得77级报名费是多少銭了?

浮雲 13:08
我记得那个考场,
考试铃响,
五分钟退场的人亦有,
等到下面几门考试,
明显座位还有空的。

皖南 13:17
我是77年时也考了,270分,在校生。
一般录取是260分,在校生320分,所以没录取。
北京好像比较公开。

浮雲 13:19
至少我周围认识的77级的人,
还没有一个说:我不复写,就这么随便一考,就考進来了。
虽然77级的某些题和后来的招工试题都差不多[表情]

木に子 13:21
我记得我的那个考场在五一路小学。
考试前一天和后一天都去工厂上了班
几乎没有怎么复习

浮雲 13:26
群主例外,我那时还不认识你[表情]

Zheng Ju 13:59
我是复习了的,
从报上发布招生简章到考试有一个来月的时间。

木に子 14:03
那一个来月里,每天上班,
修理铁块,没缺一天勤[流泪]
每天下班后,周末看了一点书
我记得,
考完说考得不好的都上了,
说考得好的都落了[呲牙]

浮雲 14:24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
要复习书,要找老师均很难很难(在校生例外)
再说十年未考,出什么题,谁都沒有数,
更不要说要押题等等。
只好各自为战了。
再说北京应该知道这恢复高考的小道消息
比我们小城市要早一些吧,
我们在陈三两的国度里,
大概九月份就嚷嚷大学要考试了,
你们北京的臣民小道消息不会比我们知道的还晚吧?[表情]

浮雲 14:33
陈三两把我们整得営养不良,面黄肌瘦。
首都人民可是大鱼大肉等等敞开供应。
蔡毅老总:我没说错吧,
你可是老北京人,
要为我们地方小民说句公道话呀[表情] 

浮雲 14:34
当然虽然吃的差不少,
但拿起笔来考试的力气还是足够的。
考不上的,诸多原因多多,也怪不到陈三两。
北京考民,大鱼大肉随便吃也不一定就必须要考得好[表情]

Zheng Ju 14:42
我也上班,不过是当民办教师,沾点光。
以前写过一篇纪念文章。

浮雲 14:58
可能的话,能否发表一下大作,
让我们回忆下40年前的那个拐点,
那个历史大事件[表情]

Zheng Ju 16:03
我的1977.pdf(可在后面查看)

浮雲 17:28
亲身经历的现身说法。
77级,考上的或没考上的,
从农村,从工厂,从学校,
从一切地方来的,
每人都有一本各自不同的难忘回忆:
从获得恢复高考消息
(不限于人民日报那迟到的消息),
到挤时间备考,参加考试,录取等等。

木に子 20:33
捷足先登!我也正想抽点时间写一点类似话题的东西。
群里每人都应该有不少故事,合起来就是一本很好的《同人誌》!
第一册的名字就定为《我的1977》,大家以为如何?

Zheng Ju 20:35
那我算是抛了一块破砖

木に子 20:51
抛砖引玉!

浮雲 21:21
似乎是「比翼齐飛」为好。

山本ー江 我的复旦缘
也来回首一下往事。[微笑]
我的中学(高中)时代文革结束恢复高考,
1978年春天当时我还是(上海编制)中学三年级
(相当于现在的高二,预定1979年毕业),
因是学校尖子有一天被叫到上海南昌路科技会堂
接受老一辈科学家们的接见,
第一次见到了复旦大学数学教授苏步青先生
并得到了他的签名留念,
从此喜欢上了复旦。
同年5月我所在的上海市北虹中学
(当时是虹口区排名老末的重点中学)
拿到了一个在校生跳级考大学的名额
(上海市给了每个区10个跳级考名额,
而每个区都有30几所中学,
虹口区教育局的分配方法是七所重点中学各给一个名额,
剩下三个名额给余下的“先进学校”),
而我们学校将这个唯一机会给了我去接受高考挑战。
同年(1978年)7月我参加了78级高考,
事先填的第一志愿便是复旦大学计算机科学系。
结果如愿以偿。
经过四年的学习又被留校当了计算机科学系软件教研组的教师。
四年后(1986年)经过选拔被上海市科委所属的软件中心
(复旦大学是其理事单位之一)公派到日本企业进修,
从此开始了在日生涯。
在复旦大学学习和工作的八年是我的青春时代的主要内容和回忆。

彭飞 21:46
厉害!60年生的?

山本ー江
嗯。60年9月初。差了几天,晚读书一年。[偷笑]

彭飞 21:47
我是复旦77日语的,
77时好像没有计算机专业,你们是第一届?

山本ー江
77级有计算机系入学的。
复旦的计算机系成立于1975年,
是全国高校中最早的计算机系(之一)。
今年已经四十周年了。[微笑]

山本ー江
前辈幸会!
请多多关照![呲牙][握手][抱拳]

彭飞 21:53
可能当时没注意。
现在在东京开公司?
明年来日30周年?
我84年来日的

山本ー江
哇,前辈那么早就来日本了。[强][强]。
我现在在一家美资IT公司(日本オラクル)当社员
(客户支持部门的运营Director)。
请前辈多多关照!

彭飞 22:05
我在大阪,工作在京都外大。有空一起喝酒

汪先恩(安徽) 22:13
“文革”期间关于上山下乡“最高指示”的前后演变

陈妙生 22:17
在日本能够碰到上海市北虹中学的后辈也是第一次,
我是北虹中学75届的。幸会。

山本ー江
哇!是吗?![发呆][呲牙]

山本ー江
前辈幸会![呲牙][握手][抱拳]

山本ー江
我因小学是俄语班,所以被分到北虹中学。
如果要是小学学英语的,
我就要被分到长治中学,
以后和跳级考大学就无缘了。[愉快][偷笑]

陈妙生 22:26
祝贺你的荣欣,
不像我们那个时期正是文革后期,
中学毕业,听党指挥服从分配,
下配到工厂,造机器设备,
在厂里的时候,才考入大学。
当时我们在厂里考大学,也是过五关斩六将的。

山本ー江
嗯嗯,前辈说的是。
我姐姐也是75届,
被分配到上海市郊南汇农场务农,
直到80年才顶替老爸回城。[睡]

木に子 22:36
复旦大学计算机系,我去过,
去看我哥々李大学,好像和你说过此事吧?
ちなみに、我在家谱中的名字为李大建

山本ー江
啊?!李大学就是你哥哥啊![发呆][呲牙]

木に子 22:44
五服之内的堂兄,他儿子在东京就职了

山本ー江
是我在复旦的时候他是复旦计算机系办公室主任。
写的一手漂亮字。
我们的毕业证书上姓名专业等字就是李大学写的[呲牙]。

木に子 22:46
字是写得不错[抱拳]

摄影老菜 2015-12-26 12:16
78级北京市理科状元是被老三届大哥拿到,不是我们高中应届生
78级全国有600万考生吧

cywjpcn 2016-2-24 8:40
回忆当年高考。在这里的各位都是当年尖子中的尖子。
知道你高考那年的录取率吗?(1977年~2012)




我的1977 by Zheng Ju
我的1977,比翼齐飛 in 《那三届》同人誌_d0007589_1543141.jpg

作者:天津大学77级电子工程系半导体物理与器件专业


  最近有一个电影叫《高考1977》,还有几部恢复高考题材的电视剧,隔三差五的看了看,觉得并不像广告上说得那样好,有点儿粗制滥作,沾了名字的光。今年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离校三十周年,上上下下都在纪念,电影电视剧也就应运而生了。可能是光顾着赶场子忘了要精制细作,片子既没有表达出那个特殊时代的青年们的悲哀与无奈,也没有把上大学这一本来就属于人民的权利还给人民所带来的深远影响描写出来。不过,作为过来人,还是被它们赚取了不少眼泪,因为它让我又想到了1977,想到了那为高考奋斗的一个个不眠之夜。

  我出生在农村,小学上得早,又加上跳级、秋季入学改春季入学、停课闹革命又复课闹革命,高中毕业时还不到16岁。毕了业当然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就回到了我出生的地方。我在娘肚子里的时候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生下来就先天不足,那时也身小体弱,农村的那些重活是干不来的。我记得刚参加劳动就派我去修水库,别说干活,首先吃饭我就跟不上趟。农村的壮小伙子们一顿可以吃10个馒头、也就是2斤面的量,我拼了命最多才吃3个,装满泥土的排子车根本就拉不动,没过几天我就累得趴下了,回了家。生产队长看我实在是没力气,就让我当了民兵小队长,每天背着一支半自动步枪和几个下乡知识青年巡逻。那个年代农村不让养狗,好多狗都被赶出来到处乱窜,打狗就成了民兵队的主要任务。那时候没少吃狗肉,我的枪法也见长,现在去游戏厅还可以发挥一点作用。

  我在农村待了半年后,有一天原高中的班主任路过来看我,见我吊儿郎当的也没个正经工作干,就记在了心里。一个月后我突然接到调令让我到一家高中去当民办教师,村支书听说后,说我们这里有的是好知识青年,为什么要找一个大孩子去当老师。但所幸是县教育局指名要我,才没有被人顶替。所以,就在十六岁刚过不久,我成了高中一年级的数学老师,教几何与三角函数。那时,农村孩子上学一般比较晚,我的学生里有一半以上岁数比我还大,因此有很多人称呼我小老师。我这个小老师当得还算及格,因为当年的县级数学统考我的两个班均名列前茅。当老师是我人生的第一个转折,它让我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也对我后来复习考大学帮助甚大,班主任是我一生中特别尊重的人之一。

  转眼就到了1977年夏天,中国逐渐从文化大革命的阴影里往外走,提高教育质量也成了当务之急。我们这些半吊子教师就被集中起来利用暑假补课,到一家师范大学里学习大学一年级的高等数学。那时有一种说法是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给别人一碗水自己要有一桶水,可我就连这一碗水也是不敢保证的。到了晚上大家睡在一个大屋子里,就有人提恢复高考的事。那些原来是知青的消息灵通,都开始偷偷地复习功课。文化大革命后期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要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两年以后才有资格招工或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我高中刚毕业一年,没有资格被推荐,心想就是考试也得先劳动两年才说。所以我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补习结束后就返校接着教书了。

  其实,那时中国的政策一天一变,谁能说准一定会怎样?在此之前我有一次被推荐上师范学校的机会,名字都已经报上去了,就因为村支书说:“他才劳动半年”,煮熟的鸭子又飞了。现在想起来,幸亏那支书拦了一把,我才有了后来上大学的机会。因为师范是中专,出来后只能当中小学老师。可是熟悉那个年代的人都知道,由于国家实行歧视农民的政策,建国以后硬把人分为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人们不能易地生存。农村出生的就只有一辈子啃地球的命。工农兵大学生也是城市户口,而城市户口又是多少人的梦想啊。一个招工指标、一个农转非机会,不知有多少人花了多少工夫也不能如愿。户口问题到现在,仍然是我国社会发展的一个桎栲。

  回到学校已是秋天,虽然报纸上连篇累牍地发表文章,高考的气氛也越来越浓,我心里还是将信将疑,浑没把它当一回事儿。等到正式公布人人都可以参加考试、按成绩择优录取时,离12月15日考试只剩下了一个半月。我所在的中学可以参考的有四位老师,一位知青曾经是我的高中数学老师,老高三,当时和我调在同一所学校。另外一位是比我大五岁的女中专毕业生,还有一位是老高二。学校里组织了夜校为那些想报考的人开班,我还担任了十个课时左右的平面几何。我白天上课,下午改作业写教案,晚上还要讲课,回答那些从四郊跑步来问我问题的人,复习的时间很有限。学校当时刚搬了新校舍,宿舍里还没有电灯,只好在蜡烛下学习,我的眼睛就是从那时开始近视的。

  第一年高考河北省理科考四门:语文、政治、数学和物理与化学,不考外语,物理和化学算一门。我用一周的时间复习了初中的数学、物理和化学,觉得没有什么不懂的东西,就开始复习高中的课程。我教高一的数学,又刚刚补习完大学一年级前半年的课程,对这门课还是挺有信心的。并且,我从小语文学得就好,心想语法也好作文也好,靠得都是基本功底,临阵磨枪也无济于事。我就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把高中的数学滤了一遍,然后集中精力复习物理化学还有时事政治。反正当时也没有抱着一定要考上的念头,心理压力并不大,有人来找我问问题我也不厌其烦,和同事们也经常因为聊天而忘了看书。

  然而,越来越多的人奔走相告,高中的同学也来打听商量报考事宜,报纸广播更是每天都在讲恢复高考的重要性,让我也觉得考试这件事也许是铁板钉钉了。随着招生简章的公布,选择学校填志愿却成了一件令我头疼的事。按我的爱好和成绩,我起初打算报考文科、甚至直接就报中文系,我父亲却持不同的看法。文化大革命的余悸犹存,在政治动荡不已的中国有一技之长才算是铁饭碗,学文的风险要大得多。历次的政治风波也证实这种担心不是杞人忧天。总之我决定报考理科院校,而且是正在兴起的电子学门类。文化大革命中间十年没有招生,当时的信息又是十分匮乏,哪个学校哪个专业好真的是一点都不清楚。然而,最令人不安的还是不知道各个大学的招生标准,也不知道自己所在地的教育水平在全省乃至全国排行如何。因为第一年招生是先报志愿后考试,就更不敢照着知道的几个名校来填,万一考不上明年说不定就没有机会了。当时在农村只要是“吃商品粮的”,那可是骏马得骑美女任选。而考大学是带着户口上学,是摆脱农村户口的最佳途径,在人的心目中就像以前中进士时的快班,是既名誉又风光的。我们那儿文革前没出几个大学生,有一个是北京轻工业学院的,算是小地方的大秀才了。所以这个志愿如何报,着实让我伤了不少脑筋。

  最终决定报考我们的母校天大,却和上述考虑关系不大,而是取决于同事老师的一句话。这位老师是天津大学毕业的,说该校曾经接受过毛泽东主席的四次访问,甚至校名也是他老人家亲笔题写的。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把天大在河北省招生的唯一专业做了第一志愿,又填了一个上海的名校和本省一所师范。因为第一志愿费尽了我的心思,别的也就懒得考虑了,北边报了一个那就再来一个南边的,报师范是因为听说上学不要钱还管饭,而我本身当时又是教师。等我进了大学才知道自己的考分,也知道了信息不足的可悲,其实还有那么多的选择。但是不管怎么说,那场高考改变了我们这一代无数人的命运,真像后来有人总结的:“那是一个国家和时代的拐点。”所以当时的点点滴滴还可以记忆犹新,回忆起来也是令人感慨万千的。我直到现在,也没有后悔自己选错了专业,而是一直在这一行里耕耘,并且越来越喜欢自己从事的事业,是母校的教育为我的后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说着说着就到了考试,考场是在我毕业的那所高中。我母亲一大早就做好了早饭,又一遍遍地检查了我的书包和钱包,还专门在书包里塞了四个煮鸡蛋,取平安顺利之义。这个习惯一直坚持到我大学毕业,每次放假回家返校时包里都有这样四个鸡蛋。第一天上午是考语文,作文的题目是《记我最尊敬的一位老师》,现在看起来幼稚得可笑,但在那个年代这也不是一个容易的题目。当时刚刚过了反回潮反击右倾翻案风,物理化学之类老一套的科目被废黜了放在一块儿变成了一本书叫工业基础知识,不但顺序混乱而且极不全面。语文课也是写批判文章居多,批林批孔批周公,千篇一律。记叙文则大多是支工支农接受再教育。我满有把握地答完交卷后去看了那位把我从农村调去当老师的班主任,当时他已经调到县教育局工作。就在他的办公室里发生了一件令我至今都忘不了的事,有时甚至会觉得冥冥之中真的有命运之神在主宰你的一切。

  我到老师的办公室时他正在打电话,就示意我先坐下来等一会儿。电话说的什么不记得了、我也没在意听,目光就落到了办公桌上。在桌上有一份当天的《人民日报》,头版一整版登的是那时经常出现的署名“两报一刊评论员”的文章:《论毛主席的三个世界伟大理论》。我顺便浏览了一下大标题,眼睛也可能扫到了摘要,因为老师的电话马上就打完了。没想到当天下午的政治考试题里,就有一道论述毛主席三个世界理论之重要意义的。当然,即使中午没看到这份报纸也能答个八九不离十,但总比不上现炒现卖的鲜活!我在答卷时就像眼前有一张立体的报纸在那里一样,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我想,多十分八分的效果还是有的。河北有一句土话,叫“风吹草帽扣鹌鹑,时气上来不由人”,人生当中总会有这么几次让你暗自叫好的机缘。

  考大学当然也不全是好事、事事都顺利。考完后我病了一场,扁桃腺发炎住了人生唯一的一次医院,眼睛也开始近视。当时有一种传言说健康问题会直接影响录取,我当时的视力大概有1.0,体检那天我把视力表的下面几行全背下来了,结果是1.5,算是一个小小的作弊。我们那小地方县医院里也只有一种视力表,不像现在各种各样都有让你没法背。我上了大学就开始戴眼镜,一直到现在。

  过了春节,同事从县教育局拿来了录取通知,说是那里贴了大榜,而我就在榜首。天大的录取通知书可能发得较晚,要求三天后就要报到。我母亲慌慌张张地找了邻居来帮着做被子,家里人帮着准备各种用品,同事帮着订车票,办理户口迁移证明。周围的人都在忙,我这个当事人反而非常清闲。第一年全县考上大学的包括大中专一共二十几人,我同事即我高中的数学老师考的是吉林工业大学,另外两位没有考上,第二年补考还是不行就放弃了。好在他们后来结为连理,也算是一段佳话。

  二月十一日夜,我背着母亲做的铺盖卷,登上了开往天津的火车,从此告别了我生活了十七年的小村庄,开始了一种在那一年以前绝对不敢想的生活。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摸着书包里还热乎的鸡蛋,有一种不现实的感觉:昨天还是土头土脑的农村毛小子,今天成了人人羡慕的大学生,范进中举是不是这种感觉?火车里暖气不足、我更没有睡意,也生怕这是一场梦醒了又会回来,就这样一直闭着眼睛思绪万千。火车咣咣当当走了一夜,到达天津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出了车站,迎着满天朝霞、望着那初升的太阳,呼吸着冷冽的、带有早点馄饨铺气味的空气,我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是大学生了。

  三十年,弹指一挥间。相对浩瀚宇宙、悠悠历史,它是何其短暂。而对于一个人的一生来说,它又是十分的漫长。这三十年来世界特别是中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而我们,正是这剧烈变革的见证人和参与者。今年5月,我有幸回母校参加了电子工程系的毕业三十年纪念,当年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大半已是白发斑斑,还有那些给了我们知识的老师们,聚在一起怎不令人感叹良多?母校在变,祖国在变,世界在变,我们也在变。唯一不变的是我们对母校的感情和母校赋予我们的人文情怀,我辈只有在有生之年再为世人多做点事,才算没白来这世间走一回,也才是对母校的最好的报答。

原稿写于2009年末,添笔于2012年夏。

【作者注】

商品粮:中国实行户口制度,城市是全民所有制,生活必需品靠供应,农村是集体所有制,粮食靠分配。每人每月有定量称为口粮,城市户口的口粮既为商品粮。由于国家统购统销,粮价极低,农民收入更低。有时一个农村壮劳力干一年挣的公分还不够买自己的口粮。转户口时必须带单位介绍信、户口迁移证和粮油关系转移证及商品供应关系证明。户口制度是榨取农民的弊政之一,至今仍没有完全废除。

两报一刊: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的简称,文革中许多重要社论都是以此署名,有专门的写作班子。

三个世界理论:美国苏联两个超级大国为第一世界,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为第二世界,中国和发展中国家为第三世界。

1977年高考:河北省高考时间为12月15日、16日两天,各省市稍有差别。这是新中国历史上唯一一次在冬天举行的高考。全国570万从15岁到30多岁的考生报考,录取26万,其竞争之激烈被称之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1978年夏天,610万人报考,录取40.2万人。1979年,468.5万人参加高考,录取28.4万人,以后高考趋于正规。从1980年开始恢复研究生招生,77级大学生在1982年春上研究生,人数1万人,其中约1千人为出国预备生。

老三届:文化大革命前的在学高中生,称为老高一、老高二和老高三。由于大学停办,许多人下乡回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恢复高考后的77、78、79级学生中有不少老三届的。笔者班上35人中就有老三届4人、老初中2人。
我的1977,比翼齐飛 in 《那三届》同人誌_d0007589_23235587.jpg

by li_japan | 2015-12-25 06:18 | 語の録 | Comments(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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